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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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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季節一出電梯,忍不住笑起來:“工作室的人可真逗,竟然囑咐要好好的笑。”

鐘離微微的瞇著眼:“笑得越開,拍出來的越好看。”

季節唇角的笑意收斂,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她想象不到鐘離大笑的樣子,可是曾經的某個時候他一定笑得很開懷。

攏了一下寬大的衣服說:“我們回酒店吧。”

工作室安排的住處,步行也沒有多遠。兩人沒有打車,就那樣徒步走著,過了一架天橋沒幾步的路也就到了。

看出鐘離對酒店的環境不是特別滿意,打了電話責備工作室的人。

季節遠遠的站在那裏看著他發脾氣,神色沈靜。她將雙手插到衣服的口袋裏,站在路邊打量,其實在她看來酒店的環境還可以。她來過這個城市幾次,在火車站附近找到這樣便捷清凈的地方已經很不錯了。她這麽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都沒有挑,據她了解鐘離更不是矯情的人。一切只能說明他心情不好,或者說情緒覆雜。

鐘離肯加錢,工作室的人當然也同意給他換。其實解決的方法有很多種,他大可以不在乎那幾個錢自己另換一家。可他還是同人爭執了一會兒。

最後商談的結果怎麽樣了,季節不知道。她站了一些時候覺得小腿酸脹,就先提著行李去酒店大廳的沙發上座。

沒多久馮佳佳打來電話,緊張的問:“怎麽回事啊季節?聽青青說你們對酒店不滿意?是被騙了麽?”她發起火來:“你別生氣,我這就讓青青打電話跟他們的人溝通一下,要真是被工作室忽悠了,我讓他們退錢就是了。”

季節坐在那裏周身終於有了暖意,靠在沙發上無限倦意的說:“沒有誰騙我們,是鐘離自己心裏過不去那道坎,讓他折騰去吧。”

她講這話的時候鐘離正好推開玻璃門走進來。

季節說了句:“沒事了。”就將電話掛斷了。揚起頭來故作輕松:“得償所願了?”

鐘離狹長的眼睛註視著她,一路上風將她的頭發吹亂了,有幾縷額發垂落下來,精致美好的五官半摭半掩,說不出的慵懶嫵媚。

他似乎也覺察出了自己的不妥,簡直喪事了理智般。從掛掉電話到走進來的這幾秒鐘,由其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迅速反思過來了。仿佛受了人當頭一棒,再這樣看著她時只覺得心頭軟軟的。

“不換了,再去下一家也很麻煩,你一定很累了吧?”

這才辦了入住手續。

季節一進房間,扔下包躺到床上休息。天花板上有細碎的花紋,淺淡的粉色,看得不甚清楚。時間久了,實在眼花得厲害,季節索性閉上眼睛。

就感覺床的一側陷下去一塊兒,接著自己被一雙手臂攬緊。

鐘離將她緊緊抱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一句話也沒說。

季節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也如那淺粉的花紋一樣疏淡。並且她感覺到了他的沈默,那樣子像小獸一樣。想來他也僅是沒辦法抑制自己的情緒,說到底他們都是這世上的可憐人。

就好比她在來時的路上也想到了周子桓,她想問他:“你就這樣子把我推給另外一個男人,你滿意了吧?”

季節側過身來,手臂纏到他的腰上,他們就像一對相互取暖的人,沈默得時間久了,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將近午夜的時候才爬起來吃東西,這樣冷的天卻下起小雨。附近有幾家小吃店到了這個時候還開著門,吃飯的年輕人倒也不少。

季節跑到一家店裏吃米線。鐘離吃這個是吃不飽的,他說打上學的時候就不喜歡吃,於是點了面湯去外面找肉夾饃那一類的主食吃。

這樣的場景像極了學生時代的兩個人。

等鐘離頂著小雨跑進來,季節就問他:“你上學的時候是不是就常和你的女朋友這樣?”

鐘離若有所思的擡眸,薄唇微微抿緊,須臾:“季節,今晚的事很抱歉。”

米線上來了,老板熱情的招呼著:“吃辣椒自己放。”

季節幾乎是下意識的拿起來,弄了兩勺加進去,沒想到這樣辣,辣得眼眶發燙,似要有源源不斷的水蒸氣冒上來。

鐘離抓住她拿筷子的那只手:“辣就不要吃了。”

可是肺腑中空空的,不吃怎麽行。

季節抽出手:“我能吃辣。”

拍婚紗照比想象中的辛苦很多。基地人滿為患,即便是這樣冷的天,連一縷陽光都沒有,整個D城被白朦朦的霧氣籠罩住,每一個新娘都穿著單薄的紗裙,空氣裏冷得瑟瑟發抖。卻要在攝影師的指導下擺出各種唯美的姿萬言書,還要咧開嘴巴笑得開懷。

半天下來,臉就已經僵了。

中午去吃炒面,身上累贅的婚紗沒有換下來。鐘離一邊幫她拖著婚紗一邊將自己的外套披到她的身上去。中間時不時試探一下她胳膊上的溫度問她:“冷不冷?”

吃飯的時候還將面裏的肉絲挑給她。

季節無聲下咽,偏過頭來審視,這個男人是溫柔體貼的,她能感受到他的下意識,並非刻意。她就在想啊,如果當初那個女人沒有背信棄義,而是選擇了眼前這個男人,她會是這個世界上非常幸福的女人。為了仕途放棄一個對自己死心踏地的人,到底值不值?

為了趕拍夜景,天黑了仍在繼續。季節穿

黑了仍在繼續。季節穿著十幾寸的高跟鞋行走於瑟瑟冷風中,耐心也被一點點磨滅殆盡。可是沒辦法,笑是最主要的。

城市明亮的大gg牌下季節在攝影師的口令下變換著不同的姿態。

鐘離兩米之外看著,這個女人妝容嫵媚,神色冷峻,只比明星更加絢麗奪目,宛如一個女王。

事實上從見到季節的第一眼開始,他就認定了這是一個女王。她的笑容裏盡是從容,看人的時候眼瞳清澈明亮,像小溪一樣,可是隱隱透著堅韌,是許多女人不俱有的。

這一刻他仰視著她,唇角有隱隱約約的弧度。

如同遇見這個世界上最美麗動人的女子。

返回酒店時又累又餓,懶得找正兒八經吃飯的地方,沿街有許多店面。

季節嚷著:“隨便湊和一下吧。”

那一路的霓虹大好,這樣不起眼的一條街到了晚上卻熱鬧繁華了起來。兩個人沿著街走,像兩個貪嘴的孩子。全然不去想那些東西是否可吃,唯一念想就是只要能填飽肚子,然後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覺就行。

鐘離給她買了許多小吃,時不時的囑咐:“慢點兒吃。”

見到特色的店面就去逛,有新鮮的飾物就買下來。那種樂趣已經很久不再有了,從步入職場的那一天開始,從穿上職業裝的那一剎開始,這樣的生活註定被他們甩得遠遠的。

就仿佛是重拾了少年的夢,不論他是家境貧寒的窮小子,也不論她是衣食無憂的富家千金,都曾有飛揚肆意的青春,可以扯著嗓子大笑大叫。

以至於許多年後,當季節再回想起這一段旅程,便不由自主想起這個夜晚,這樣的星光……心底深處竟隱隱的懷念。

訂婚如期而至,正是天氣燥熱的時候。季節起了個大早去化妝,回來的時候正趕上堵車,夾在長長的車流裏走走停停。本來想抄個近路,沒想到遠遠就看到道路封死了,聽返回的司機說橋上發生了車禍,交警直接將路封住了。

就連車上的馮佳佳和劉雲都忍不住抱怨。

“怎麽會這麽多事呢。”

“是啊,這都走了多長時間了,以前也不見得這麽堵。”

季節打著方向盤,心裏面也急,可是沒辦法。一邊調頭一邊說:“近段時間修路,時常就這麽堵。”搞得都不想出門了。

劉雲叨念了一句:“真是好事多磨。”

馮佳佳“呸”了一聲:“磨什麽磨,時間還早,再說堵車不是常有的事。”

好在車上冷風很足,否則季節精心化了一早上的妝只怕就要花掉了。

路上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季節給家裏人打了電話說明情況,又給鐘離打,卻一直沒人接聽。

劉雲說:“肯定忙著呢,沒聽到,你專心開車,一會兒再打。”

季節是沈得住氣的人,直接將電話扔到一邊。

轉首那電話卻自己響了起來。

季節拿起電話,是穆小西打來的,接通後聲音有絲急迫:“聽鐘家裏人說鐘離的朋友出了車禍,他匆匆忙忙的趕過去了……”

季節接連打了兩個電話後,調頭又往回開。

馮佳佳“哎”了一聲:“橋上堵著呢,怎麽又開回去?”

季節表情嚴肅的打著方向盤,對馮佳佳的疑問充耳不聞。

她打聽到鐘離有朋友在橋上出了車禍,鐘離接到電話後立刻出了門。鐘父只是擔心他在約定的時間內回不來,見時間差不多了,不得已給季家打聲招呼。

如果真是朋友出了車禍,顧及朋友的安危耽誤一點兒時間也無可厚非。對此季家表示理解。

季節下車後拔開人群一步一步的靠近,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正是那日冷鮮肉店看到的女同學。所以跟她打招呼。

女同學記得季節,看到她後慌了一下。

先是問:“你什麽都知道了?”

季節微微挑眉,那神色說不出知道還是不知道。

那女同學只是想,既然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關於鐘離的事她定然已經全部知道了。

安慰她說:“我知道你的心裏可能一時間沒辦法接受,但是做為鐘離的同學我不得不說,他對孫亞梅的感情就是很深的,否則也不會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一聽到她出車禍了還是不顧一切的讓我開車送他過來。當年我們大學畢業,鐘離和孫亞梅就在我們附近租的房子,兩人每天晚上一起出來買菜,散步,聽孫亞梅說每天都是鐘離在做飯,如果他不是真的愛她……”

是啊,如果他不是真的愛她,她就不會變成他的魔咒。

季節的耳朵嗡嗡的響著,拔開人群退了出來。

馮佳佳和劉雲問她:“怎麽了?是熟悉的人麽?”

季節搖了搖頭:“不,不認得。”

這樣一個男人,從始至終都是陌生的。

回到家的時候妝已經化了,穆小西催著她再補一下。季節去洗手間卻一股腦的洗掉了。

家裏人了解她的脾氣,本來還想著勸慰:“小節,你也不要怪鐘離,畢竟是朋友出了車禍,否則他也不會耽誤時間是不是。”

季節一臉平靜,攏了攏長發,慢慢說:“不怪他,是我後悔了。”見家裏人想要再問,她又說:“活人怎麽可能跟死人爭?這些年我從未忘記過周子桓。如果不到今天,我還看不明白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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